麦田里的艺术品 田间农民的艺术梦从古至今,作为中国人民的主要食粮之一,麦子可以说是奠定了中国人生存的基础,也是滋养经济和社会发展的生命血液。农民连玉常年与麦子打交道,他以麦秆为主要材料制作成麦秆画,寄托着对麦子的深情,诠释着对艺术的向往。 芒种过后,风吹麦浪,豫中平原一派繁忙景象。 远远望去,人们的身影像黑色墨点,来去如风,移动在一块块金黄色拼图上。 当收割机的“吞吐”任务完成,连玉老人走进麦田中央,顺着收割机留下的车辙,开始了“寻宝”之路。只见他一手拉着尼龙编织袋,一手拨弄着田野里堆积的麦秆,太短的不要,太细的不要,太短的也不好。经过一番挑选,一批粗细均匀、长度统一的优秀“选手”,被装进了袋子。 “爷爷,你要这些麦秆做什么呀?”跟在爷爷身后的孙女皱起眉头。 “可有大用了,等爷爷回家了就把它们变成宝贝。”老人直起身子,扶腰,嘴角一弯,笑容就像刻在了眼角的皱纹里,黝黑的皮肤把牙齿映衬得更加洁白。 孙女也跟着一起笑,在她的印象里,麦秆要么留在田地里,为大地提供保护,要么成为各种工业原料、饲料。不过,爷爷可是自己心里最佩服的人,经由他的一双巧手,这些不起眼的黄色小棍,一定可以蜕变为美丽的东西。 源自民间的手工艺术 连玉老人口中的“宝贝”,其实就是麦秆画。作为中国民间剪贴画的一种,麦秆画始于隋唐时代,虽来自民间,却十分稀罕,还曾作为皇家贡品。老人介绍说,从麦秆变成艺术品,这个过程是复杂且充满变数的,要经过“熏、蒸、漂、刮、推、烫、以及剪、刻、编、绘”等多道工序,必须心无旁骛。为此,他特地给自己开辟了一间小小的工作室,就在自己的农家小院,二层拐角的储粮室。一台茶几、一张板凳,陪他度过了五个作画的春夏秋冬。 “冬冷夏热,干燥通风,这儿本来就是储存小麦的,今年的麦子还在晒,你看,这些都是陈年的粮。”推开门,南北朝向的房间,空气里弥漫着谷香,中间留出一条过道,两边堆放着扎好口的尼龙袋,浑圆饱满。走到东南角,几幅还未完成的麦秆画映入眼帘,这里是连玉老人作画的地方。“为什么选在这儿呢,麦秆和麦子本来就是一体的,我让它们分离后又团圆了,是不是挺好?”他一边说,一边展示起自己的作品。“这是梅、兰、竹、菊四幅画,来练手的,做得不好,你们随便看看。”顺着老人的目光,可以看到一摞堆积了半米高的“半成品”,有人物画、花鸟画等等。麦秆本身的光泽、纹彩和质感,让它们极富感染力,栩栩如生、活灵活现。 当农民想成为艺术家 在连玉老人看来,自己的画离真正的艺术品还差得很远。“你们是没有看过,那些书里的画啊,一个一个都是绝美的。画动物,毛发的纹理跟真的似的,画女孩,一道眉毛就可以让她整个人都活起来。”说起各种画时,这位年过七旬的老人眼里是闪光的。他当了一辈子的农民,承包着几亩田地,收完麦子种玉米,两种作物交替记录着他在田间地头辛勤劳作的身影。他说,如果不是偶然间在书中看到了麦秆画,自己永远只会做“农民梦”,而现在,他拥有了“艺术梦”。“每次收割完麦子,满地的麦秆就堆在地里了。我常常想,能不能用它们做点艺术品,结果在书里找到了麦秆画。” 艺术与画画,都讲究天赋。恰巧,“半路出家”的连玉老人刚好有一些绘画基础。“我小时候没有上过学,原先也不认识字。可我不能当文盲呀,自己买了字典学,用字帖练习。画画也是自学,在地里休息的时候,照着书里的,用树枝在地上画。刚开始画什么不像什么,画多了就找着感觉了。” 至于麦秆画,当然也是自学为主。一个镊子、一把剪刀、一束麦秸、一瓶胶水,再加上几张报纸,这是老人最初的作画工具。“选麦秆的时候有讲究,能用的就是中间最光亮的一段,先用剪刀剖开,这就有四片平整的麦秸条。”他用手轻轻地把麦秆抚平,再一条一条排列好粘贴在报纸上。一边讲一边示范,动作熟练,游刃有余。“最难的就是小动物的绒毛,要用剪刀将麦秸剪成比发丝还细的絮状。我得戴上老花镜,剪六七个小时。”沉迷其中的时候,他常常忘记吃饭,也听不见周围的声音。 |